其实立夏只是心血来潮随口提了建议，桃谷却很激动，一副找到救星的样子。结露的习惯是有求必应，立夏的习惯是看心情，所以这里全票通过了。
“但我也不能就这么帮你吧，感觉像跑腿的一样。”立夏随即又说，“我得先确保我自己的任务完成。那之后，你代表研究所，我们来打一架。”
“咦？还是要打吗？”
“嗯，你就把我当做压迫你们、破坏你们梦想的强者来反抗吧，让我也让你自己看看你的决心是不是真的。如果你输了，以这个理由脱离研究所，也很不错吧？”
……这个完全是结露的主意。立夏虽然不觉得这有多效率，不过毕竟无害，就当是活动活动筋骨吧。
下克上必定会是一条艰难的道路，如果他连向立夏挥拳的勇气都没有，还是趁早放弃为好——这也是为了他考虑。与其抱着自以为有的梦想然后被狠狠打落，还是在迈出第一步前就看清自己比较稳妥。……到最后，即使还是失败，也不会因此悔恨吧。
“……我明白了。远江立夏，我会让你知道——这不是心血来潮的英雄梦，是我为自己选择的道路。”
“想成为孩子们的英雄，这根本就是英雄梦，不用争辩了。我看你想到【下克上】这个词还没多久吧。”
“呃……”被说中了。
“不过这也不是坏事，好好努力吧。不管是多么荒唐草率的开端，只要你没有后悔……等想起回头看的时候，都会变成美丽的命运的安排吧。”
她回过头去，不再跟桃谷说话。
实验室的灯忽然亮了起来，另一侧的门后传出响动，两个男人带着五木司出现。
“司，好久不见。我练了一手辅助霍乱，今晚我们要不要开黑试试？”
仿佛是在街上遇到了一样，立夏伸手打招呼，露出了今晚第一次的温和笑容。司听到这声音，瞪大眼睛抬起了头。
“……立、立夏哥？”
“嗯，我来带你回去了。那边的两位，怎么说？”
穿着白大褂的两人大概是没有预料到这里会有外人，惊异地望了眼站在她身后的桃谷，看到他耸了耸肩，只好继续面对立夏。
“不，还是别给你们教主打电话了，上面早就知道了。”
“咦？”
“我一路大摇大摆走进来，还放倒了一个人，你觉得呢？”
“可是，今天的预定……”
“所以我不是说了吗，我要把这个小家伙带走。本来是不打算管别的孩子的，不过这边这个拜托了我，就顺便卖个人情。要是以前的我，现在你们已经躺在地上了。还是说，必须发展成野蛮的事态，你们才能理解该做什么？明明是研究员。”
为什么这个砸场子的人会得到教主默认，甚至被教主的儿子拜托？本来应该是例行公事的两人彻底迷茫了。他们明白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如果自己还不赶紧离开，这面带微笑出言不逊的家伙会真的出手，而且即使把他们干翻，似乎也不需要承担什么责任……很识趣地，两个男人对视一眼，轻轻把司往前一送，匆忙从出来的门离开了。
“……沟通还是很有用的啊。”
“不，你这叫威胁。”桃谷吐槽道。立夏没有理他。
“司，你去那边的门外面等一下，接下来这个房间里会发生很恐怖的事情。”
““诶！””
“怎么说？在这里反悔的话，我就带司走咯？”
“你要是打算把我打晕后跑掉，不是根本没人能管住你吗……”
基本的契约精神，桃谷比划着说道，必须保证双方的对等，不能仅凭一方的口头保证。
“谁跟你契约啊？我都说了是引路人。你见过哪个游戏的新手指导NPC还要跟玩家签字画押的？”
……桃谷竟无法从她的话里挑出毛病，只好点点头接受命运。司左右看了看，大概理解了两人要做什么，朝立夏做了个加油的手势，一溜烟跑了出去。
就在房间里仅剩两人的瞬间——
——桃谷凭直觉猛地往侧面一跳，结果发现立夏站在原地没动，还露出了憋笑的表情。
“你不按套路出牌啊！之前不都是忽然近身出拳的吗！”
“谁跟你套路啊？我说自己是NPC，你还真当我是AI控制的了啊？”
……桃谷竟无法从她的话里挑出毛病。
“【活体幽灵计划】，负责人桃谷彩……你的妈妈，有一个很伟大的梦想啊。
“我呢，刚才在走廊上走的时候，脑子里并不是什么都没在想的。翼为什么是翼，我为什么是我，桃谷彩为什么是桃谷彩……可不只是你能看出来的区别，重要的是这里。”
立夏指了指自己的头。
“翼期待着所有人各司其职的世界，但这个职责由谁来分配，她却不甚清楚；我和你妈妈都只管自己想什么。那么——”
……桃谷正在寻找机会。即使立夏反常地一直在动口不动手，他还是保持着警惕，没有对她的话做任何反应。
“——我和你妈妈，区别在哪里？为什么做人体实验的不是我，而是桃谷彩？”
“让我猜猜。你妈妈是个很矛盾的人，她做着常识中的坏事，目的却是全人类的幸福；身为必须隐蔽的研究所成员，却也是扩张中的宗教的成员。一路上所有宣传文本都没有提到对任何人的个人崇拜……包括你妈妈在内的上层，他们是打算在新世界建立后，隐身到幕后成为【能杀死获得永久生命的人类的管理者】吧？”
要说的话，的确挺有学者风格的。桃谷仍旧一言不发……也没有要黑化的样子，真的像个听指引NPC介绍游戏的新玩家一般。他发现立夏说的正是他想弄明白的内容，仿佛面前这个连桃谷彩就是教主都不知道的人比他更加了解他的母亲。
“于是，这就是我的答案：当我实现我的目标，我会站在世界的正中心，让所有人知道，这就是压迫你们、控制你们、指引你们的人。我会在大地和人理上刻下印记，作为我和姐姐确实存在过的证据。
“个人崇拜是不会存在的，因为理性会阻止他们这么做；反叛是不会存在的，因为我会不厌其烦地镇压。我会建立追求真正理性的宗教，到那时，整个世界都是我的圣堂——”
——就在刚才，有什么东西改变了。
桃谷浑身一抖，仰头看去——在天花板上，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个白色圆形，它有着模糊的边界，还有浅浅的地砖似的纹路。
“——欢迎来到【轰击圣堂】（Suntem Aic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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